火龙果饼干

写一些不讨喜的东西

【舟渡】一个无趣的故事

『“人是很容易产生错觉的生物。”费渡语气如常,手不知道碰到哪个地方,被骆闻舟隔着被子一把按住,便不动了,转头注视着骆闻舟,“但我确定我喜欢你不是错觉。”』

如题,虽然是个剧情文但是看到最后大概率诸位会觉得无趣...我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跌宕起伏,只是在讲一个普通的故事而已,所以慎入。

————

9:00 am

“受害人好友坚持说不是自杀,”陆局说,“这个案子给你们吧。”

骆闻舟有点晃神,他透过单面玻璃看了眼询问室里瘦小的女人,她握着纸杯,肢体语言无比紧绷。精致烫过的头发有些散乱,西装外套也像是临时抓起来套上的。

他走了进去。

“不可能是自杀,她...她和我说她明天就去交起诉书,要离开那个男人,她下了决心的,她怎么可能自杀?”

“您先冷静,”骆闻舟看了眼手上的卷宗,尽量温和地开口,“冯燕归..是叫这个名字吧?冯女士,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。但也不排除死者改变想法的可能,目前的证据来看的确是自杀。”

“你们再查查...再查查,她不可能自杀,”名叫冯燕归的女人突然激动起来,死死盯着他,“她不可能...不可能抛下我,她不可能。”

骆闻舟坐直了身子:“你和死者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

冯燕归明显犹豫起来,骆闻舟站起来,从她手里把捏得有点变形的纸杯抽出来,给她重新倒了杯热水:“我希望您能如实地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,好吗?这样对我们调查也有帮助。”

“我们两家...小时候就认识,”冯燕归喝了一口水,小声地说,“关系很好,从小玩到大后来,初中毕业后吧,我搬家了,然后去了国外,起初还有联系,不过她结婚后慢慢就淡了。两年前我母亲去世了,车祸,她生前说过要埋在这儿,我回国处理这件事。”

“然后你找到了她?”

“不算是找吧,葬礼通知了很多亲朋好友,她也来了。我找她叙旧,发现她胳膊上有些..很严重的伤。”

“她说是摔的,我在国外干律师,警察同志,我认得出来,那就是被人打的,我劝了她好久,她才敢说,是她丈夫。”

“家庭暴力?”

“家庭暴力。我劝她离婚,她不敢,被打怕了,而且家里还有孩子,说放不下。”

“那天之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,反正回来了,我也顺便处理一下国内的事情,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半夜打电话给我,一直在哭,话都说不明白,花了好久我才弄明白,她丈夫把女人带回到家里来了,之前她也知道一些,但都是在外面。她跑出来没地方去,也没带钱。我把她接到我家,劝了她一整晚。”

“后来我们悄悄...悄悄...在一起了,是...半年前的事吧,期间我一直劝她离婚,我说孩子是孩子,你是你,你得有你自己的生活啊。那天她终于同意了,我帮她起草了起诉书,她其实挺高兴的,她说终于能决定摆脱那些破事了,我们聊了很多,我打算带她走,去和我一起去国外休息一下,之后再慢慢打算。”

“警察同志,”冯燕归看着他,一字一句地说,“她不可能自杀,她不可能。”

————

2:00pm

“等等,我突然想到,我们查的是大路的监控,如果是从公路旁边的土坡下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,虽然晚上有点危险,但是不算陡峭,打着手电筒上下不是难事。”骆闻舟背对着河岸,望向矮坡上面的公路,“那个牌子是什么?”

“好像...是公交车站,”陶然努力眯眼看了看,“上去?”

“走,”骆闻舟点点头,率先朝那边过去,陶然急忙跟上,“你看,石块的边都钝了,看来有不少人经常从这儿抄近路...真是公交车站,我看看,只有一班车,末班车到十点...515路?我记得是小车吧。”

“对,”陶然说,“半小时一辆,这种车的司机一般都是固定的,我给肖海洋发消息了,让他和郎乔查查。 ”

————

10:00 pm

“就是这样,”骆闻舟揉揉额角,像只软体动物一样瘫在费渡身上,“男的家暴又出轨,女方为孩子忍耐,偶遇多年不见的青梅,后面你都知道了。”

“难怪啊,”费渡艰难地抽出一只手,把电视声音调小,“刚到燕公大没多久的时候,一个在法院工作的师姐告诉我,来见习的话别去家事庭,很容易不相信爱情。”

骆闻舟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,按住他的手拍了一下:“你师兄让你相信爱情——你有什么看法?”

“嗯...”费渡想了一会儿,“确定没有第二个人在场?”

“河滩上的脚印很杂,不太好分辨,附近道路的监控调过一圈了,她是自个儿一人去的,不排除有人从公路抄近路下来。”

“那就奇怪了,”费渡慢慢地说,“长期受虐待,终于决定要自杀,一般会同时产生一种报复心理,如果是我,会把地点选择在虐待我的人附近,因为这种自杀更像是一场‘发言’,离得太远,对象听不到。”

骆闻舟收紧了覆在他手背上的手,突然有点后悔拿这个案子来问他,这个案子的相似度....很容易勾起费渡关于他妈妈的记忆。费渡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,反过来挠了挠他掌心,意思是不必在意。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和指尖软肉齐平,软和和的,让骆闻舟想起一锅的肉垫。

“...那么,”费渡接着说,“为什么自杀地点会在离家几公里外的河滩?假如不是自杀,这样一个性格懦弱内向的女人,会在什么情况下深更半夜独自一人去这种地方?”

“有人约她见面,”骆闻舟马上接道,“而且是她很信任的人。如果是冯燕归...不,如果是她她根本没必要来市局闹,自杀结案不是更安全吗?”

“还有一种可能,”费渡说,“有人求救。”

深更半夜,她或许紧握着写好的起诉书,听着丈夫震天响的鼾声,接着手机屏幕突然一亮,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,说,来帮帮我,我在....

“她的手机泡了水,技术部还在处理...”骆闻舟看了眼表,这位方才还没个正形的老大爷瞬间像是骨头又被安了回去,干净利落地从费渡身上下来,顺手把他给拎了起来,“行了,都几点了,去把那杯牛奶喝了,睡觉。”

费渡顺着他的手指一看,刚好看到骆一锅心满意足地把舌头从牛奶杯里拔出来,二锅在旁边跃跃欲试,只好十分遗憾地戳了戳他,示意他自己看一眼:“...师兄?”

“...骆一锅!!!”

这下子....短时间内是睡不了觉了。

这可不能怪我。费渡想。

——

8:35 am

“老大,那个515路的司机是固定的,”郎乔把几张纸递给骆闻舟,“问过了,那站接近终点站,他说那天后几班车到那儿就只有几个老太太了。”

“如果不是公交车呢?”骆闻舟思考着说,“我和费渡聊了聊...如果只把公交车站作为一个标志,一个约定的见面地点呢?类似于'我在那儿等你',那么她的行为就解释得通了,她来的时候应该乘坐的是18路或者63路,车站都在商业街上。她可能是在那边下车,过桥,抄近路去这个小车站...技术部的兄弟有消息了吗?”

“没,说是损坏太严重,不一定能恢复多少,”陶然摇摇头,“假如的确是这样,什么人会在那个时候那个地方约她,她还去了?”

“社会关系都查清楚了?”

“她的社会关系很简单,只有几个邻居和家人,都调查过了,没什么问题,她丈夫也查过了,那晚的确在家睡觉。”陶然说,“还有她女儿,上寄宿学校,在燕三中...也要查吗?”

“查,看看宿舍有没有晚归记录,”骆闻舟说,“按照费渡的分析,应该是她很在意的人。”

“但是...一个初中生,老骆,也太...”

“先查着吧,”骆闻舟叹了口气,“生活在那种环境...”

“骆队,”肖海洋敲门进来,“技术部恢复了一部分通话记录,那天最后一通电话是死者女儿打来的,时间上符合,她应该是接到电话之后出发的。”

几乎是在同时,骆闻舟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,是费渡发来的消息。

“我想了想,有点不太对,师兄,她似乎不完全是那种懦弱的性格,一段和同性的婚外情,不是有点太前卫了吗?”

————

9:30 am

“陈冬彤是吧,”骆闻舟问道,“那天晚上你给你母亲打电话,是为什么?”

“我...那天晚上我和同学在那边玩,回去的时候太晚了,就打了个车,发现身上钱不够了,司机的语气也不太对...我们俩很害怕...”

骆闻舟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。

“最后我们说要报警才让司机停车,他把我们放在公交车站那儿,我们俩身上最后一点现金都给了他。我同学是外地的,没有家人在这边,我没办法,就给我妈打电话...后来她过来了,批了我一顿,但还是给我钱,帮我叫车回学校...第二天老师告诉我说警察说....警察说...说她...”

女孩失声痛哭。

骆闻舟递过去一张纸,尽量柔和地问:“你母亲遭受家暴的事,你知情吗?”

“我...知道一些,但是她不让我管,我劝不了我爸,也劝不了她...”

她略微止住哭,但还是抽抽搭搭的,犹豫着看向骆闻舟,眼泪把目光折射得有几分执拗:

“她...和...和我有关系吗?可她明明...”

郎乔上前小心地安抚她,骆闻舟叹口气,出门去找陶然了。

“看起来是实话,和她同学的说法也对得上,晚归登记表上的时间也吻合...不是,她丈夫不在场证明真没问题?”

“查过楼道监控了,他早上八点多才出的门,去上班。”

——好像枕边人一觉醒来不见了,并不是什么值得紧张的事,就算知道她死了,第一反应也是“麻烦,前天的旧衣服还没洗”。

“骆队,”肖海洋响亮而板正的声音再次出现,“技术部恢复了死者手机里的备忘录。”

————

9:27 pm

“刑警这工作就这样,有时候你调查到最后,绕了一圈,发现真相就在原地,”骆闻舟倚着床头靠枕,放下划拉了好一会儿的手机,扭头看费渡:“还没忙完?你到底有多少班要加?”

“马上——好了!”费渡合上笔记本电脑,探身和鼠标一起搁到床头柜上,手自然而然地朝骆闻舟被子底下的美好腹肌摸去,“警察叔叔辛苦了。”

“不辛苦,”骆闻舟皮笑肉不笑地任他动作,“一会儿就该费总辛苦了。”

费渡笑笑,用那对桃花眼丢给他一个“你最好是”的眼神,又抢在骆闻舟之前开口:“所以...还是自杀。”

人民公仆就算憋了一肚子黄腔也不好在这时候讲,只好姑且让费渡这小子赢上一回合,顺着他的话题回答:“备忘录里有写了一半的遗书,包括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细节,是她本人写的,八成是写到一半放弃了。”

因为...有很多话没有必要说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

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,只不过是当时她恰好一个人在那儿。在铺天盖地的夜色里,面前是能吃人的河水,远处有万家灯火人声鼎沸,但都和她没关系,现在她只有自己,没人站在她身边。

所有的忧虑、无助和孤独都在这一刻重重砸在她身上,把她推进了河水里,扑通一声,了无痕迹。

“她其实没想好吧,”费渡懒洋洋地开口,“走出'舒适圈'其实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,尽管原来的生活也算不上是舒适,但至少是她熟悉的。”

“冯燕归说过要带她出国,”骆闻舟说,“她真的能接受这种新生活吗?”

“她面前有两条路,继续忍受现在的生活,或者开始一个新的陌生生活,但两样都不是她想要的,这时候她突然发现还有第三条路,能解决所有问题,”费渡思考着说,“咱俩肯定不会选这条路,但她就不好说了。”

骆闻舟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,找不出来一个合适的词。

“嗯...我想...她甚至都没有那么喜欢冯燕归,人是很容易产生错觉的生物。”费渡语气如常,手不知道碰到哪个地方,被骆闻舟隔着被子一把按住,便不动了,转头注视着骆闻舟,“但我确定我喜欢你不是错觉。”

骆闻舟又吃了这小崽子一击,虽然知道费渡是好心要安慰他,但还是觉得很有必要拿出点话来回击,可后者今天大概是有点上头,还没等他开口就继续朝他笑笑,一字一顿地唤他:“师兄。”

...小。兔。崽。子。

”宝贝儿,”骆闻舟磨着牙低声说,“我确定,你明天的腰酸也不会是错觉。”

————end————

评论(4)

热度(79)